我们老家有座砖厂，在镇子的最西边。那时还是国营的，有几个干部是正式职工。其余的干活的人都是在当地招的农民工。农闲的时候农民来这上班赚点钱补贴家用。

砖厂建在山坡上，土是就地取材在砖厂院子里挖的。日久年深就挖出来一个很大的深坑。一到夏天坑里积水很深，所以经常有人到那里洗澡（就是游泳）。因为这是个尖底儿坑，有的地方水很深。几乎每年都有人淹死，那也挡不住人们到这里游泳的热情。

我小时候各家孩子都多，大人们也不怎么看护我们。小孩子基本都是散养，平常随便疯到点回家吃饭就行。唯一管我们的就是野浴，再三叮嘱不能去大坑洗澡。偶尔回家晚了还要检查，检查的方法就是在胳膊上挠。游泳回来的一挠胳膊上出一条一条的白印儿！就那么看管我们还是会偷偷的跑去野浴。

初一时候的一个夏天，某周末我和小国还有老三就又去大坑野浴了。那次野浴差点要了我们的小命儿，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敢野浴了。

那天我们三个脱了精光在大坑的水里打闹，闹着闹着他俩就往深水区走了。我水性不好、胆子又小不敢往里去。就在浅水区扑腾着玩儿，还和他俩说：别往里去了，听说里面有的地方水有一房多深！他俩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当回事，一直在深水区打闹、泼水。

忽然他们像是被什么拽倒了一样往水里沉了下去，再露出头的时候一副拼命挣扎的样子。我害怕了，赶紧往岸上跑。刚开始他俩还在一起，不一会儿小刚不见了。老三还偶尔露出半个头！怎么办啊？我不会游泳啊！我那三两下狗刨的功夫下去救人那是送死啊！

忽然我瞥见了岸边砖厂用来给砖挡雨的草帘子！急中生智，我赶紧把草帘子拽了下来。卷成一捆儿往水中用力推了过去。老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了草帘子。这时有路过的工人经过，我大喊救命。四五个小伙子手牵手终于把老三拉了上来。老三已经脸色苍白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工人们把他倒放在草帘子上控出了好多水。

小国的尸体是半天后被打捞出来的，脚脖子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乌青乌青的。

后来据老三说，他们玩儿着玩儿着就感到有人抓住自己往水里拖。

老人们说那是淹死的水鬼在找替身，至于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