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13日,最先抵达战场的杨森二十军工一三四师四○二旅八○四团奉令接防进入顿悟寺左翼阵地。八0四团团长向文彬,字光弼,四川广安县广福镇唐家湾人。
正当向团进入阵地之时,对面的日军发现人影进出,知道正在换防,抓住战机立即发起冲锋,轻重机枪子弹打得像飞蝗一样掩护步兵进攻。向文彬立即命令一营占领阵地。士兵们纷纷跳入战壕和弹坑,向敌人猛烈射击,轻重机枪也同时向敌人开火。不待敌人重新调整力量,向文彬又命令二营出击,随着冲锋号一响,向文彬领头向冲锋过来的敌人发起反冲锋。正当双方搅在一起短兵相接的时候,已经占领阵地的一营跃出战壕,向敌人形成第二个冲击波冲杀过去。敌人支持不住,退回原处,我八○四团亦退回巩固阵地,顺利完成接防。
杨森把自己的军部设在南翔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这里距前沿阵地不足十公里。白天,杨森呆在军部,一到夜里,便乘车顺着满是弹坑的公路颠颠簸簸到前沿指挥。10月15日上午,杨森接到集团军总司令薛岳将军命令:“三十二师在顿悟寺的阵地失守,着令你部务于明日重新占领桥亭宅顿悟寺阵地并坚守之。”
此地位于蕴藻浜南,是一段约八百米长的小丘,是两军必争的一处制高点。为了争夺这片土地,友邻部队的一个团与敌人战斗了几天几夜,十之其九已经倒在阵地上。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一棵树,一根草,全是一片烧焦的凝血土地。顿悟寺是一座在江浙一带常见小庙,早己被炮火轰垮,成了一堆断垣残壁。
占领顿悟寺阵地的是日军近卫师团的一个大队,现正在巩固阵地,进行补充,以便牢牢地控制这片地区。
顿悟寺阵地的西侧,便是二十军的向文彬八○四团阵地。
杨森把夺取顿悟寺的任务交待给了八○四团。当夜大雨滂沱,乌云密布,这片烧焦的黑土地已成一片泥泞。杨森赶到前沿商量战术,决定夜间冒雨突击。
入暮后,部队进入攻击位置,二线部队进入前沿。杨森请求集团军炮火支援。一阵炮火急射后,不等敌人的炮火还击时,向文彬命令:“吹冲锋号!”随着号声响起,向文彬亲自带领一营在大雨中冲向敌阵。瞬间,敌人清醒过来,数十挺机枪一起吼叫,泼出阵阵弹雨。冲在前面的一营迅速抢占地形,组织火力压制,手榴弹不断在敌人的工事内爆炸,掩护二营前进。
杨森亲自在前沿指挥这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他手里举着望远镜,黑暗中只能凭手榴弹的爆炸声和闪起的火光来判断战场的进展。今晚的这一仗,就像专门为杨森搭建的一个舞台。舞台上的演员是向文彬和他的二个营,舞台下导演是杨森。十余公里的战线除了顿悟寺战场枪炮齐鸣、杀声震天外,竟全面沉静,无一处有枪声。似乎双方的指挥官和握着枪的士兵都在全神贯注地观看这一台演出。
黑暗中,从战场上手榴弹的爆炸声、枪声来看,战线在两个营交替掩护下向前推进,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也渐渐远去。天色快微明的时候,向文彬团攻占顿悟寺阵地!消息迅报告杨森松,又迅速报告到军委会。少倾,军事委员会命令:着升向文彬为上校团长。
可是天刚亮,日军开始反扑,猛烈的炮火和飞机轮番对顿悟寺阵地进行轰炸,同时不间断地用炮火和炸弹封锁后方的增援。以步兵反复冲锋。阵地上烟雾腾腾,飞沙走石。我军增援上不去,只有向团的两个营自己坚守这片阵地。
此时,二十军驻上海办事处少将处长杜重石押运弹药物资来到前线、奉杨森之命进入火线督战。他冒着猛烈的炮火进入战壕,顺手取了一顶战壕内的斗笠,挑在刺刀尖上向上一伸,随着一阵子弹贴近飞来的卜卜声,斗笠被打成了蜂窝。少将处长赶紧把斗笠拿下来,就在这一瞬间,斗笠上出现了十几个弹孔!
这时,阵地上己经分不清战线,敌我犬牙交错,向文彬来回奔跑,依靠军号指挥部队。士兵们一听见冲锋号声,跳出战壕挥起大刀,挺起刺刀迎着敌人就上。敌人一退下,立即找地方躲避炮弹和炸弹。有时一发炮弹下来,命中我军工事的,往往有几个,十几个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工事被炸垮了,拉过尸体作掩护,继续作战。
阵地上伤员根本送不下去,伤重的,各自在那里躺着呻吟;伤轻的,手不离枪,眼睛盯着冲锋的日本人,打倒一个算一个。16日又打了一个白天,阵地依旧在向文彬的控制之中。16日夜,八○三团李昭麟炮火下不顾伤亡增援,终于进入阵地,同向团并肩战斗到十七日凌晨三点钟,日军才彻底退下去了。战斗进行了二十多个小时,士兵们没有吃上一口饭。这时,八○四团才在团长向文彬的带领下,撤换下来。一千多人一个团,能自己走下来的人只有一百二十余人,其中当官的只有一个营长彭焕成和四个排长。
八○四团的战绩报到最高统帅部,委员长立刻来电再次嘉奖,着升向文彬为少将团长,发奖金六千元。向文彬一天内由中校连升两级成为少将,奖金同全团官兵一样,分得奖金一元五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