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S市,晚上8点,某小区内
一个年轻又孤独的身影钻入小区黑漆漆的花丛中,她轻轻地抖了下手中的小袋子,发出了窸窸窣窸的声音,顾瞳努力地睁大眼睛,声音轻柔又急切地呼唤着:“糖果,糖果,你在哪?”。
糖果是只刚满一岁的布偶猫,长相甜美,性格温顺的网红猫品种,它已失踪了两天,顾瞳是茶饭不思,无心工作。
每天晚上她都会带上糖果最爱的零食小饼干在小区花园找寻,可还是不见踪影。“要不就试试剪刀大法吧”,顾瞳心想。
——剪刀大法找猫是一种猫圈秘法,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玄学,其效果也得到了很多猫奴的证实。
抱着信则有的心态痛失爱猫的顾瞳打算试一试,仅管她觉得她可爱的糖果可能被坏人偷走了。
找寻无果后,回到家的顾瞳开始根据网上的方法:将一个搪瓷大碗中盛满清水放在灶头火眼中间,再将一把剪刀呈打开状态对着家门口,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摆胸口,虔诚地呼唤起糖果的名字……
2.早晨7点,顾瞳家
糖果失踪的第三天,顾瞳被闹钟吵醒后,起身呆呆地望着墙边空空的猫窝和猫爬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糖果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悄悄跑上顾瞳的床头用它毛茸茸的小爪子踩踩顾瞳的脸或安安静静地守候在她的身边等待她醒来。
最终生活仍要继续,挂着黑眼圈的顾瞳病恹恹地上班去了。到公司后她先去了茶水间给自己倒一杯咖啡,同事小林一见到她这样有点担忧地问道:“糖果还没找到呀?”顾瞳毫无生气地点点头。
“我看你还是贴寻猫启事吧,多给点感谢金。还有,等会儿你发张糖果的照片给我,我帮你发朋友圈看看。”小林说。
“好呀,谢谢。”顾瞳充满感激地对小林笑道。
“其实,你还可以试试我说的剪刀大法,我表姐家怀孕的猫妈妈就是这样找到的呢!”
“嗯,我昨天晚上已经试了,希望真有用吧”,顾瞳边说边用微信给小林发去了糖果上个星期才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布偶猫正欢快地玩着一颗小毛球,睁着无辜的蓝眼睛满是俏皮,它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天蓝色的猫项圈,上面挂着金属牌刻着糖果的名字。
3.下午6点,顾瞳家小区
顾瞳拿着几张在公司打印出来的寻猫启事回到自家小区,一路上已张贴了几张,在自家楼下贴完最后一张后,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慢走上楼。顾瞳家是住在三楼,当她走上二楼的时候声控灯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喵叫声,顾瞳叹了口气,她怀疑自己太想念糖果而产生了幻听。
“喵呜-”又是一声轻柔的猫叫声,像极了糖果的声音,顾瞳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起来,立刻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三楼,终于看到了她亲爱小猫咪正在家门口圈圈绕,嘴里喵喵叫唤,就像在期盼妈妈开门的小孩。
“糖果——”顾瞳大叫一声地飞奔过去一把抱起糖果,然后嚎啕大哭起来。糖果在顾瞳的怀里蹭了蹭她的下巴满意地呼噜了起来。
“太好了,糖果,我们回家吧”
4.周日下午,爱丽斯宠物会所
糖果找回来已经过了几天,到了周末顾瞳终于有时间带糖果去做个体检,顺便给它做个美容,出去流浪了三天的布偶猫都变成脏兮兮的大花猫了。
顾瞳从小就喜欢小动物,但家人反对,所以一直到她工作之后才养了猫,她把糖果当做自己的孩子般宠爱,什么都给它买最好的,她甚至觉得有猫就不需要男朋友了。
顾瞳把糖果放入小推车里,来到S市知名的爱丽斯宠物会所,给糖果体检的蔡医生也是这家会所资深的宠物医生和副院长。不到四十岁的蔡医生年轻有为,亲切有善、对待小动物们也是充满情感。只见他轻轻地掰开糖果的嘴,仔细地看了看说:“牙龈没有红肿,牙齿也很健康。”
“可它跑外面三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真的没事吧?”
“糖果的指标没什么异常,从各方面来看,糖果都是一只健康的猫。不过你要注意定期做个驱虫,就没问题了。”
说着蔡医生拍了拍乖巧地躺在电子称上的糖果的脑袋,糖果仰头闻了闻蔡医生的手,却马上嫌弃的摇了摇头,逗得蔡医生和顾瞳都忍俊不禁。
待糖果在会所洗澡美容一条龙服务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洗完澡的布偶猫像个“小仙女”一样,让人忍不住就想摸摸抱抱。
“今天洗澡有没有乖乖听小姐姐的话呀。”顾瞳语气宠爱,眼睛都笑弯了,“有没有淘气呀?”
“喵呜~”糖果甜甜的回应道,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我很乖哦。
“糖果今天很听话哦。毛毛打结了,梳毛的时候也不乱动呢。”宠物美容师笑着说,也伸手摸摸糖果蓬松的长尾巴。
顾瞳点头微笑以示感谢。
当顾瞳把糖果抱回小推车里时候,趴在顾瞳肩上的布偶猫湛蓝的眼睛闪露出一丝红色,转瞬即逝。
5.周日傍晚,顾瞳家楼道
回到家时,糖果已经在小车里睡着了。
隔壁邻居陈大妈又带着她的小孙子出来遛弯了。小男孩淘气的在楼道里蹦蹦跳跳差点就撞上了推着宠物车的顾瞳,幸好陈大妈及时揪住了她家的小孙子的后衣领,才阻止了这场交通事故。
陈大妈看见是顾瞳便友好地冲她点头头,顾瞳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顾瞳原本就有些社恐,她对陈大妈这种和她母亲差不多岁数的大妈更是心存恐惧。
“哟,顾小姐刚回来呀”,陈大妈声音洪亮地问道。
“嗯”,顾瞳小小声的回复。
她从皮包里拿出门钥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陈大妈又忽然叫住了她,“顾小姐,你家有养猫吧?”
“是呀,怎么了?”提起猫,顾瞳一下子警戒了起来。
“那个,你家那个猫是不是叫春呐?怎么老是半夜叫呐?我不是说你家猫不好,就是都是叫,打扰居民休息是不是?”
“不会吧,我家猫早就绝育了,不会发情的,是不是别人家的猫叫啊?又或者是外面的流浪猫?”
“呵呵,可能吧,那什么我先陪我孙子玩了,别介意哦!”说着陈大妈带着他调皮的小孙子下了楼。
顾瞳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们,眼神有些微妙……
6.周日晚上,顾瞳家卧室
【今天清晨,在本市XXX路一间民房里发现一具已腐烂的尸体,由邻居闻到恶臭报警,经初步调查,。死者蒋瑶,女,20岁左右,怀有身孕。死亡原因为失血过多,可能是因自行流产导致……】
顾瞳去洗澡前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播放着今天一天的新闻。睡醒了的糖果在房间里跑酷,围着猫爬架上窜下跳的,一会儿又自己玩起了逗猫棒。很快它就饿了,糖果开始大声猫叫起来,吊诡的是此刻甜美的布偶猫发出了如同婴孩的哭声,越来越大声。
“糖果?糖果,不要再叫了哦,会吵到别人哦”,顾瞳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热气腾腾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块流着血水的牛肉,一整块的扔给了跑过来,仰头坐等喂食的糖果。
“今天晚上就先吃牛肉吧,明天再给你买好吃的,好孩子。”顾瞳蹲下语气宠溺。
厨房的垃圾桶旁有一只没有拔毛失去头颅的鸡……
糖果还是开心地舔起了牛肉渗出的血水,染得它嘴周原本雪白皮毛一片殷红……
顾瞳如慈母般地望着舔着血水的糖果,伸出手揉揉它的猫脸,并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场面温馨又诡异。
7.一周后,凌晨3点,陈大妈家
伴随着一阵阵忽近忽远,如同婴孩的啼哭声,陈大妈辗转反侧,她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想尽可能的辨认这声音的来源……
她可以再次确认应该是从隔壁顾小姐家传来的,这小区的房子隔音并不太好。
说起这讨人厌的噪音应该是从一周前的半夜,当时半梦半醒间陈大妈以为是自己家的小孙子,但又想起小孙子已经回到他双亲身边,只会在周未才会来住,这让她心里有点失落。可眼下这婴孩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楼组长,她对他们这栋楼里居住的居民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据她所知,现下这楼一大半都是像隔壁顾小姐这样的外来租户,通常都是大龄单身青年,怎么会有小孩呢?
想来想去,一定还就是隔壁顾小姐家的那只猫叫春!“现在的小年轻啊,明天一定要去找她说道说道!”陈大妈嘀咕着睡意渐浓。
而此时顾瞳正在酣睡,她不知道她的糖果正像聊斋故事里的精怪,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血红色的瞳孔异常妖冶。
8.周六,中午12点,顾瞳家
手机铃声突兀地划破了寂静的空间,由于无人接听,铃声持续响起,惊恼到了在床上玩耍的糖果。它发出像蛇一般的“嘶嘶”声,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布偶猫猛地把还在唱歌的手机叼了起来,跳下了床,跑去了厨房……
“叭嗒”手机被扔在了厨房的地板上,糖果不耐烦地吼了几声,顾瞳听到了叫声,她转头望向糖果,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机被扔在了地上。手机还在尽忠职守的唱着歌,顾瞳仿佛听不见它的吵闹。手机显示了是小林的来电,顾瞳连看都不看直接按下了关机键。她拍了拍糖果的脑袋轻声说:“马上就可以吃饭喽,再等一会儿。”
顾瞳重新回到料理台,她刚砍下第三只鸡的脑袋,倒提着鸡脚,一股股红色的液体倒入下方的大碗中,鸡还在抖动着,甚至扑掕着翅膀打在顾瞳的脸上,但她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着碗里的鸡血渐渐满溢出来……
顾瞳把流干血的鸡随手一扔,对糖果柔声细语说道:“宝宝你饿了是不是?”然后,她把糖果抱了起来,像怀抱婴儿的样子……
“来,妈妈喂宝宝吃饭饭”,顾瞳舀出一勺鸡血送到了糖果的嘴边,糖果嗅到了血腥味,便兴奋地喝了起来,发出一阵阵婴孩般的笑声,血红色的瞳孔像红宝石般亮晶晶的。
9.顾瞳家厨房
一大碗鸡血很快就被糖果喝完了,但糖果似乎还没有吃饱,嗷嗷待哺的样子让顾瞳又着急又心痛:“宝宝乖乖,妈妈现在就去买鸡。”
听了她的话,怀里的糖果却突然挣扎起来,重重地咬了顾瞳的手指,家猫尖锐的牙齿咬破了她的指尖。
顾瞳吃痛地想查看下自己的伤口,不料布偶猫开始吮吸起了她的手指……
“笃笃笃”敲门的声音,顾瞳一个激灵,随而又充满母爱地对着怀里的糖果说:“乖宝宝,妈妈去开门,你去自己先玩会儿”。
顾瞳走回卧室把糖果放到自己的床上,而后关上了卧室的门。顾瞳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看见了陈大妈。
“有事?”
“那个,你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我昨天晚上又听到了你家猫叫声了……”
“不可能 ,您听错了。”
顾瞳呆板又强硬的态度惹得陈大妈非常不高兴,开始大声了起来。
“就是你家猫,我们这栋楼里就你家养猫,不是你家猫还是谁家的呀?我跟你说这种态度我要去投诉哦,我管不了你,有人管——”
还没等陈大妈把话说完,顾瞳就把门“砰”地关上了。“咚咚咚”房门被陈大妈用力锤了几下,她嚷嚷着开门啊,不讲道理啊,扰民什么的,就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顾瞳返回卧室,再次用抱婴儿的姿势抱起了糖果,“咪呜”一声叫得顾瞳心都化开了,她低头亲吻了糖果的额头温柔如水……
“宝宝是不是没吃饱呀?”她用自己鼻子蹭蹭布偶猫的鼻子。
“没关系,妈妈明天给你找一个大猎物。”
“喵呜呜”……
10.周日,下午6点半,天渐渐黑了下来
小林送别朋友后,在大街上打电话给顾瞳。还是没有接,她昨天给顾瞳打电话也没有接,最后还关机了。
小林觉得,最近一段时间顾瞳变得很古怪,虽说顾瞳本来就是个安静内向的女孩,但最近变得很阴郁。不说话也不理人,一下班就马上回家,问她就说她要回家给糖果做饭。最让小林感到不安的是,顾瞳的身上总是散发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到底怎么回事?小林很好奇,出于关心她今天打算到顾瞳家找她。幸好她以前来过顾瞳家几次,很快来到了顾瞳家小区。
没想到小区里竟然炸了锅,很多人围在一起,中间一个大妈拉着身穿制服的保安哭诉着她的小孙子不见了,大家纷纷劝她快报警。
小林没有多停留,继续往顾瞳家走去。
“叮咚”,小林按了门铃,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小林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小林拿出手机给顾瞳打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于是,她把耳朵贴在顾瞳家房门上,企图能听到些什么,鸦雀无声……
“顾瞳你在家吗?”小林边敲门边喊到,“顾瞳?”
……小林感觉自己足足喊了五分钟,才终于等到了顾瞳给她开门……
“你怎么才开门呀,”小林没好气地说。
“哦,我刚刚在睡觉没有听到。”顾瞳缓慢地说道。房间里黑漆漆的,小林看不清顾瞳的脸。
“好暗呀,你怎么不开灯?”小林说着用手摸索着按下了灯的开关。
明亮的灯光刺得顾瞳眯起了眼睛,小林则惊讶地发现顾瞳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我的天,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你找我有事吗?”
其实,自从小林进入顾瞳家就感觉到不安。顾瞳的样子太奇怪了,她的动作僵硬脸色苍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小林觉得走进屋里就能感到一阵令人肠胃不适。
“你在弄什么东西吗?怎么有股怪味道?”小林说着皱了皱鼻子。
“没有。”
“顾瞳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真的?”
“没事的话你就走吧。”顾瞳说话的时候总是正面对着她,像是在防备着她。
察觉到这点的小林,假意向前一步,果然顾瞳挡住了她的去路。
“难得我来你家玩,你居然要赶我走吗?”
小林说着就往卧室的方向挪了下,顾瞳警惕地也侧了下。这太过明显的意图使得小林好奇心更盛。
“顾瞳,你不会交了男朋友吧?”
“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我今天想早点睡。”
“别嘛,我还没见糖果呢,好久没撸它了。”
“糖果也睡了。”
顾瞳说着作势就要撵人了,但小林不甘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打开了卧室的门——
小林万万没想到自己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画面——
尾声
月亮初升的光线暧昧的撒在屋里,正中央一只长毛的猫蹲坐在一个估摸着三、四岁的小男孩的胸口……
它扭过头看了看不速之客,流露出邪恶的暗红色的眼神映衬着它嘴角胡须浸染的鲜血滴落,一瞬间,有一种令人恐惧的美感。
接着它继续埋头于小男孩的脖颈,静寂的空气中发出婴孩吞咽的声音。那男孩的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明显地失去了生命迹象……鲜血流了一地,甜腻的血腥味充斥着小林的鼻腔……
小林还来不及尖叫起来就被推倒在地,是顾瞳!
她此刻像猫一般轻盈地跳到小林的身上,从背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小林大惊,用力地想阻止顾瞳的攻击,但还是被菜刀划伤了手臂,两人扭打起来……
就在这时,糖果突然跃上是窗户,跳了出去……顾瞳见猫逃走了便扔下了手,也不再理会小林,冲去门口,口中大喊着:“宝宝,宝宝你去哪,等等妈妈。”……
第二天,警察找到了顾瞳,身边没有猫。她一直抓着警察说,她的孩子不见了。
顾瞳杀死的孩子正是陈大妈的小孙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