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唐之宗属”
唐朝灭亡后,中原出现了五代十国的封建割据状态。912年,尉迟婆跋继位为于阗王,他自称“唐之宗属”,并以唐朝国姓李氏为姓。这位于阗国王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李圣天。自李圣天以李氏为姓后,于阗政权就被人们称为“李氏王朝”。
是深受汉文化影响的人
李圣天是一位深受汉文化影响的人,延续了于阗国历来与中原王朝的密切关系。他即位后不仅起了汉名、向宋朝重续“舅甥关系”,而且按照中原朝廷的惯例,采用了内地通行的年号,被后来李氏王朝的统治者所效法。其行政建制和职官制度,也处处模仿唐朝。始终不渝地坚持对中原王朝的臣属关系,即认为于阗是中央政府下属的地方政权。
由于于阗久陷吐蕃,又因中原唐末五代战乱,造成于阗同内地交通断绝,不知唐朝灭亡,所以到了宋朝他仍自称“唐之宗属”。敦煌莫高窟千佛洞有一幅李圣天画像,头戴王冠,一身宽衣博带、雍容华贵的汉地装束,旁边的题记是“大朝大宝于阗国大圣大明天子”,这里的“大朝”就是李圣天对唐朝的称呼。
于阗国的执着之处,更表现在唐末五代交通断绝之后,虽然与中原朝廷联系不上,却可以与沙州(敦煌)政权接上关系。于阗与沙州早在唐代就已结盟,张议潮举兵打败吐蕃在敦煌建立张氏政权,受到于阗的支持和拥戴。唐末五代,张议潮之侄张淮深继任沙州节度使,于阗王与张氏通信,自称“大于阗汉天子”,称沙州张氏为舅,从此双方交往十分频繁。
他的第三女嫁给曹延禄为妻
后来,沙州张氏政权后继者争权夺利,自相残杀,终于在后梁贞明六年(920),沙州实权旁落长史曹议金手中。曹氏统治敦煌期间,和于阗的关系更加密切,两地使者、僧侣来往不断。曹议金把次女嫁给于阗王李圣天为后,李圣天第三女又嫁给曹议金之孙曹延禄为妻。所以,在敦煌莫高窟不仅有李圣天画像,还有“大朝大于阗国大政大明天册全封至孝皇帝天皇后曹氏”像,以及“大朝大于阗国天册皇帝第三女天公主李氏为新受太傅曹延禄姬供养”像。可见于阗国与沙州政权不仅是政治上的结盟关系,而且也在血统上结成了亲缘关系。
与中原的后晋王朝也建立了亲密友好的关系
特别值得提到的是,于阗与中原的后晋王朝也建立了亲密友好的关系。后晋天福三年(938),于阗国王李圣天派遣一个很正规的使团,由检校太尉马继荣为正使,黄门将军、国子少监张再通为副使,殿头承旨、通事舍人吴顺规为监使,到达后晋都城汴京(今开封),向国主石敬瑭进贡,贡物有红盐、玉石、白氍、郁金香、牦牛尾等名贵土特产品,表示归顺之意。
晋朝对于阗国主动归属十分赞赏,封马继荣为镇国大将军,封张再通为卫尉卿,吴顺规为将作少监。为了向于阗国表示友好,晋朝于同年派出回访于阗的使团,供奉官张匡邺为鸿胪卿,彰武节度判官高居诲为判官,出使于阗并册封李圣天为大宝于阗国王。
晋朝使团抵达后,于阗王李圣天前往迎接,热情款待。高居诲看到,李圣天的穿着与中原无异。都城的宫殿皆向东开,名曰“金册殿”,有楼叫“七风楼”。李圣天用葡萄酒招待他,还有紫酒、青酒,“不知其所酿,而味尤美。饭食拌以蜂蜜和奶酪,尊游牧习俗,但衣着则用布、帛,如同中原。都城有许多园圃花木,俗喜拜神鬼而又信奉佛教。李圣天的居处,常有紫衣武僧五十人列侍。其年号也依中原,时为同庆二十九年。其国实行州制,都城东南有银州、卢州、湄州,其南一千三百里处为玉州,东则为绀州,这可能就是唐代设毗沙都督 府时,于阗所置之五州。高居诲使于阗时,这里仍沿袭唐代行政制度。都城建筑民风,更是一派东胜风范、中州景象。”
高居诲也见到于阗境内还有一些吐蕃族篷帐。吐蕃人常与于阗人互相劫掠攻击。李圣天在晋朝使者面前,对吐蕃颇有责诮之言,并要求与晋朝订立联合对抗吐蕃的盟约。晋使张匡邺和高居诲返回时,李圣天派遣都督刘再异随行,向晋朝进贡玉印和美玉千斤,还有降魔玉杵等吉祥物。
向宋太祖表示祝贺和归属之意
赵匡胤统一中原,建立了北宋王朝后,一直渴望国家统一和安定的于阗王李圣天,闻之欢呼雀跃、不胜欣喜。立即派使前往开封,向宋太祖表示祝贺和归属之意,并进贡了玉圭、玉匣、玉枕等物。这时的于阗除了盛行佛教,一部分回鹘人还信奉摩尼教;所以于阗的摩尼师也向宋朝进献了琉璃瓶、胡锦等物。
此后,双方使者,僧侣、商人来往频繁。特别是宋朝中原僧侣道圆从于阗回国,于阗僧侣善名、善法等纷纷到达宋朝,不仅加强了两地佛教文化的交流,而且也都带有一定的政治使命。如道圆回国时就与于阗使者同行,善名、善法赴宋朝时,带来了于阗宰相致宋朝枢密使“求通中国”的书信。这说明当时于阗佛教仍很盛行,在政治文化交流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此外,于阗王还派其子多次赴朝,贡献方物,沟通与中原王朝的联系。
宋建隆三年(962),喀喇汗王朝向于阗发动宗教圣战兼侵略战争,为了取得中央政府和沙州政权的支持,李氏王朝的使者不断往来于开封、敦煌和于阗之间。于阗国的三位太子也分赴沙州和开封,求得支援。宋朝政府因内部事务纷扰,没能从军事上给于阗国予授助,但派了一个157人的佛教僧侣行勤等组成的使团“游西域”,给于阗李氏王朝以政治上的支持。
当时于阗国力富强,佛教隆盛,疆土“西南抵葱岭与婆罗门接,相去三千里。南接吐蕃,西至疏勒二千余里”,领地可谓辽阔,不失为西域一个大国。但李圣天深受汉文化影响,始终不渝地坚持对中原王朝的臣属关系,乃至影响以后的统治者审时度势,终得民富国强,创造了一段辉煌岁月。
于阗王李圣天和他的儿子李从德太子都自奉中国守臣(其实中国的中央政府忙于内战,根本无法给他们任何援助,只是个名义而已),也是出色的军事家,依靠对佛教信仰的忠诚和归义军的支援,虽然兵力远远逊于喀喇汗王朝却把它打得落花流水。
公元998年,喀喇汗王朝首都喀什噶尔(今伊梨首府)被于阗军攻占,阿里。阿尔斯兰汗战死。但是,喀喇汗王朝实际上是伊斯兰扩张主义者作为东侵的据点,因此中亚穆斯林纷纷派出圣战者前往中国参战。巴格达派出将军贾拉里丁。穆哈提前往中国参战,他率领的两万名远征军被认为是征服中国的决定力量,穆哈提的头衔是“中国总督',部下有从麦加来的四位大伊玛目,几乎是哈立发王朝所能动用的全部精锐了。而喀喇汗王朝被伊斯兰教主授予“中国王'的称号(桃花石汗)。这支军队在前往中国的路上得到中亚乌兹别克等穆斯林志愿军的加盟,到达伊梨(疏勒)的时候达到了14万人,不但精锐,而且部队数量是中国方面的6倍,气焰嚣张。他们主要都是骑兵,带来的,就是纯血阿拉伯骏马 -- 也是伊梨古种马的另一个祖先。但是,于阗军为主的“中国边防军团'巧妙地采用阿史那必寒流传下来的诱敌深入战法,在“殉教者岭'设下埋伏,公元 1000年11月11日,一场激战,“中国总督”和他部下的四个大伊玛目(只有什叶派才称伊玛目)全部埋骨舍依德(圣战殉难之墓)麻扎,“圣战者们像雪崩一样被杀死',于阗军大获全胜。
虽然多年以后于阗和归义军在伊斯兰军和西夏的夹击下最终覆灭,伊斯兰扩张的黄金时机也过去了,中原已经重新出现了强盛的中央政权。伊斯兰的东侵被遏制在西域,以后在中国的穆斯林,也逐渐转向比较温和的逊尼派,喀喇汗朝的人民可以说这一战改变了东方历史。
虽然多年以后于阗和归义军在喀喇汗军的攻击下最终覆灭,但喀喇汗王朝扩张的黄金时机也过去了,此后的东、西喀喇汗相互讨伐,相互征战,消耗大量实力。
和阗城陷落后,一支逃到位于波娄之路的山上的于阗军队被追兵消灭。另一支退往东部山区;同当地居民一起,继续同喀喇汗王朝军队战斗。他们利用伊斯兰占领者不熟悉地形的有利条件,不断出击;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在策勒波斯坦的一次战斗中,四位伊玛目中所剩的三位伊玛目全部被反抗的佛教徒打死,当地至今仍存有名为“四伊玛目麻扎”的坟墓。于阗佛教徒的反抗大约持续了半个多世纪才逐渐停息下来。所以,于阗民间至今还有于阗和喀喇汗王朝“百年战争”之说。
伊斯兰教凭借武力,即以“圣战”的方式传播到于阗地区;结束了佛教在这里千余年的统治。这是伊斯兰教以武力传入新疆后,对佛教的一次沉重的武力打击。从此,佛教势力基本上退出了塔里木盆地西部和南部地区,这个传统的佛教地区成为伊斯兰教地区和伊斯兰教继续向新疆其他地区传播的重要基地。
喀喇汗王朝和于阗佛教王国的这场旷日持久的宗教战争,时间之长在世界历史上是罕见的。在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塔里木盆地西部至南部地区成为刀光剑影、硝烟弥漫的战场。长期的战争给南疆地区的社会经济造成了空前严重的破坏,给广大劳动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千百万人或家破人亡,或流离失所,人口锐减,田园荒芜,严重阻滞了南疆社会的发展。
在喀喇汗王朝同于阗王国的宗教战争中,由于高昌回鹘支持于阗,因此与喀喇汗王朝的关系逐渐恶化,喀喇汗王朝对信仰佛教的高昌回鹘人恨之入骨。穆罕穆德·喀什噶里在他的《突厥语词典》中,就称不信仰伊斯兰教的高昌回鹘人是“最凶恶的敌人”。所以,喀喇汗王朝在灭亡于阗王国后不久,就发动了对高昌回鹘的“圣战”。